日长勿纵

好景也长

谢谢你来看我,这个号应该不发东西啦,不用关注啦,有缘tag见嘛。

 

【黑花】《暗涌》

《暗涌》

(提醒:叙述混乱。不知所云。…)
解雨臣拍掉身上细碎的雪片,小心地收起伞。

他注视着面前的小房子。然后低头取下落满雪的绒帽,抖了抖,推门,踏入。

空无一人。

一种奇妙的感受侵入了他。

十年了。他呵着气。

这间咖啡馆,却几乎没有任何十年漫漫时光踏足的痕迹。

换句话说,这里似乎仍然停留在十年前的那个冬天。

门边铃铛空落落地晃,让解雨臣有些头晕。他抬眼看了看,还是走向了从前习惯坐着的那张小桌。地毯软趴趴的,上面平铺的棕色花纹没有变。踩上,半只脚就陷没进去。

解雨臣坐上灰绿色的小沙发,摁着太阳穴,晕头转向地打量着发旧的木头书架和深红色的墙壁。

书架上的摆饰没变。桌上压着的各地地图门票明信片没变。头顶灯上的小贴片没变。甚至连桌旁的椅子被拉开的距离,都是熟悉的。

眼前未变的一切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,稍不注意似乎就会被卷进去,卷入时光的洪流,卷回那个寒风瑟瑟的季冬。

这显然是林子里一个被猎人精心设计好的陷阱。解雨臣想。

但他还是没有离开,——他像一只瘸腿的小鹿,陷进沙发动弹不得。我大概是被蛊惑了,他迷迷糊糊地想,然后鬼使神差地顺手翻开桌角上的笔记本。

破破烂烂的封皮,泛黄发脆的纸页,时不时洇到背面的蓝墨水,故作成熟的字体。解雨臣机械地翻动着,觉得太阳穴的刺痛愈发加深。

一点金黄色旋转着滑落。解雨臣愣了愣,迟疑地伸出手,接住。

那是一片脆生生的银杏叶。

他开始一点点地恍惚起来。眼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色。

喧嚣而任性。

篮球场,鲜红加浓绿。篮球架的绿色漆皮被上一个夏季的烈日晒得翘起。当午,橘色的旧篮球和着聒噪的秋蝉鸣叫声,一下下撞击着地面,有气无力。

地上是一整片茫茫的金黄树叶。球场正中的那棵大银杏被秋阳敲打,使得满树叶子飘飘洒洒。

打球的人黑色背心大裤衩,驾着副墨镜,一抬手那球就砸到了路过的自己。本就因家事繁琐而心情糟糕的自己,把校服一撂,挽起衬衫袖子就走了上去。

喂,别这么小气啊同学,不就砸了下头嘛。那人大咧咧一笑。

只是我正巧突然想找人打一架而已,解雨臣也笑微微的。来,打不打?

你这身板,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个粉衣服小姑娘。不打不打。那人一挥手,回过头,继续打起篮球。

解雨臣不动声色,踱着过去,朝着那黑色背心就是一拳。

我操你小子下手够黑啊?偷袭?那人吃痛,腰一蜷,把篮球一扔,转过来和解雨臣对视。

那球弹啊弹了好几下。

打不打?明显矮了小半个头的解雨臣直直盯着对方墨镜下的眼睛。

那人愣,一下就笑了。那就别废话,来,打。他歪头看着解雨臣。

一群燕子扑棱棱地飞过银杏树。

其实具体的他也记不清了。只记得一大片模糊的金黄,那是漫天的银杏。

最后似乎两人平了手。他记得那人最后汗淋淋地说,嘿,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,我高三的,黑瞎子,你是?

我解雨臣,他听到自己说,高一。他慢吞吞地捋好袖子。

解雨臣。黑瞎子重复。行,喝啤酒去。他手一甩。

不去。我不喝酒。解雨臣眯着眼喘气。

我喝呗。你喝汽水。黑瞎子抹了把汗。

——你为什么戴墨镜?解雨臣低着头打岔。

黑瞎子就笑了。没意思,连你也一上来就这么问。

解雨臣没接话。然后和黑瞎子两人,立在光秃秃的秋阳里。

我告诉你,你和我一起喝酒啊。黑瞎子率先转身,肩上搭着黑外套头也不回,喊了一声。我这眼睛是有病的。没了。

金色的光打在叶子上,溅起一层层波纹。解雨臣盯着破碎的叶影,又一次恍惚起来。

……
大概是暖气太足,晃了人神。清醒过来的解雨臣愣了愣。他看着手心里金黄的小扇子,把它夹回了本子里,慢慢褪下手套。

他继续胡乱浏览着本子,没注意周围的一切。

翻着翻着发现,本子里有一面明晃晃的。解雨臣一点一点翻找回去,果然看到一面非常薄的镜子,中间裂开一道大口子,固定在本子里。

他不知怎么微微笑了笑。

镜子里隐隐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。他又开始迷糊起来,奇特的恍惚感袭来,抖得他的睫毛一颤一颤。

似乎有人曾用手捂住他的眼睛,在镜子前。

……
——猜猜我是谁?一个被刻意提尖的声音。

你是觉得我的智商已经低到极限了吗,黑瞎子先生?被盖着眼睛的自己这么问。带着笑意的声音,透出少年人特有的清朗。我前面有一面镜子。

身后人咦了一声,然后笑笑。就是和你玩儿嘛,我没注意呀。说着,双手顺势移上解雨臣头顶,胡乱揉了几把。

看到镜子里自己乱成鸟窝的头发,解雨臣一个胳膊肘就往后捣。

我操你…解雨臣你怎么还是小气成这样?黑瞎子龇牙退了几步,还不忘在解雨臣脑袋狠拍那么一下。

桌上的本子滑落,镜子就这么碎成两块。

暖黄的灯光被镜子反射得四处皆是,两人踉跄一动,双双陷进了身后软沙发。黑瞎子歪在沙发闭眼笑,边喊,老板,让我旁边那个粉红衣服的赔你镜子钱!

那我赔镜子钱,你可得赔我点儿东西。解雨臣从沙发上起来,伸手去拿钱包。

行啊,你让我赔什么给你都行。黑瞎子跟着开玩笑,起身,拿起桌上所剩无几的咖啡一饮而尽。

然后抿抿嘴,取下墨镜,抽了纸巾擦拭。

那是解雨臣第一次看见黑瞎子的眼睛。可能是之前神秘感太浓,期待太高,导致他觉得,这眼睛也不过如此嘛。

虽然的确很好看就是了。

那你赔我一间咖啡馆啊。要和这间一模一样的。几秒后,解雨臣回过神来,收起钱包,围上围巾,和黑瞎子一起推开了那扇叮铃作响的门。

叮铃铃,叮铃铃。

……
镜子亮晶晶地晃着人眼。解雨臣觉得眼睛有点刺痛。他漫不经心地拉开了旁边的半扇窗帘,看向窗外灰白的天空。

天空很深。白得瘆人,白得发亮。眨一眨眼,能吸人。

解雨臣就瞪着这样的天。大概时间很长,然后眼睛酸涩,不自觉皱了皱鼻子。

满载着雪片的密云涌起,一波一波地卷过来。

身后有人走近。

一步,两步。

那人用冰凉的手,非常小心地捂住了解雨臣的眼睛。

——猜猜我是谁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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